《西域番国志》所见明代西域多民族社会(5)

来源:西域研究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1-01-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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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《西域番国志》里记载畏兀儿人与回回的族群特点也不相同:“有为回回体例者,则男子削发,戴小罩剌帽,妇女以白布裹头。有为畏兀儿装束者,男子椎

《西域番国志》里记载畏兀儿人与回回的族群特点也不相同:“有为回回体例者,则男子削发,戴小罩剌帽,妇女以白布裹头。有为畏兀儿装束者,男子椎髻,妇女蒙以皂巾,垂髻于额,俱衣胡服。”[6](P568-569)这里所说的畏兀儿,是指生活在吐鲁番、火州、鲁陈的高昌回鹘后裔。高昌回鹘以佛教为国教,陈诚在吐鲁番见到当地民众“信佛法,僧寺居多”,并描述了一些当地的佛教文化景观[6](P563-565),说明他们仍保留了原先的佛教信仰。尽管在鲁陈的畏兀儿与回回人“方音皆畏兀儿语言”[6](P569),但因他们宗教信仰不同,陈诚仍将他们视作两种族群。需要注意的是,明代哈密地区也有畏兀儿人的活动,马文升《兴复哈密国王记》曰:“哈密国,回回、畏兀儿、哈剌灰三种番夷同居一城。”[12]《明史·西域传》采取了这一说法。《善本丛书》本《西域番国志》在谈及哈密时说:“其人犷悍,凡经此处必有求马。蒙古、回回杂处于此,衣服礼俗各有不同。”[6](P570)然而《文集》本“马”字作“焉”,“回回”作“回鹘”[4](P325)。回鹘不能等同于回回,明人著作虽有将两者混用的情况,但陈诚对他们的区别应是清楚的。他在一同进呈御览的《狮子赋》里说:“经高昌、车师之故地,达蒙古、回鹘之部落。”[4](P334)这里的回鹘对应的是活动在吐鲁番地区的畏兀儿人,反映了其对回鹘民族的认识。收录在《明实录》里的简本,相同材料表述稍有不同:“哈密为西北诸胡往来要路,人性犷悍,与蒙古、回回杂处,礼俗各异。”[3](P1892)“与”字可以理解为和蒙古、回回人并列的哈密人,这一群体或为与蒙古、回回相异的畏兀儿人。明代哈密是畏兀儿和回回人的重要聚居地,《西域番国志》无论写作回鹘、还是回回,都符合哈密的民族分布状况,周连宽校注本将“回鹘”径作“回回”是不恰当的[13]。《沙哈鲁汗遣使中国记》记载公元1420年帖木儿帝国派往明朝的使臣途经哈密,他们注意到城里既有宏伟的清真寺,也有规模很大的佛寺[14],说明在这一时期当地文化多元、民族杂居的现象仍然存在。

(二) 宴会上的“喜钱”

宴会是礼仪表达的重要场景,《西域番国志》对此记载颇详:

凡宴会之际,尊者饮酒,则下人皆跪。酒进一行,则陈币帛,次进珍宝及金银钱,杂和为一,分散四座,余者乱撒座间及前后左右,观望执服事之人,使之竞拾,喧哗叫笑,以示豪奢,名曰喜钱[6](P551)。

仆役跪着为主人及宾客供应酒菜,这一点西班牙使臣克拉维约也留意到了[15](P130)。原因固然与“宴会用低桌”有关[6](P534),众宾客席地而坐,如果仆役站着反而不便服务,但它同时也向与会者传递着一个信息:主人、宾客与仆役之间的身份与地位有明显区别,只有当侍从们跪着时,主人的权力才能得到更加充分的证明,体现了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。仆从是主人意识的延伸,在接下来的活动里,主人的权力进一步放大了。每当喝完酒他就会慷慨地将金银珍宝赠送给在座者,这一项活动并非一次就结束,而是贯穿于整个宴会当中。赠送礼物的方式很有意思,主人将诸多物件杂合为一,说明送礼重在形式而非内容。其余未分完的礼物则毫无规律地扔在席间,令仆从们去争抢,争抢的过程同样是宴会的娱乐方式。这种赠送礼物的方法,不仅为了让与会者尽兴,更重要的是“以示豪奢”。克拉维约对此活动也感到新奇,但他的记载稍有不同:

饭罢,由宫内高级官长捧来银盘一只,盘内满盛银钱。帖木儿取之以抛撒在座各人之身上。盘内所余之银钱,皆由内侍塞入我们袋内。又取来哈达,赏赐各人[15](P131)。

这次活动同样彰显了主人的权力与好客。首先一部分礼物直接被扔到人们身上,这种举动现在看来多少有些“无礼”,似乎令宾客蒙羞。每人能够得到多少,并没有明确的数目,完全取决于主人。接下来剩余的银钱由侍从们送给了宾客,这是陈诚没有提及的。无论“使之竞拾”的银钱是交给了宾客还是仆人们自己收下,都反映了主人的意志。

在发放“喜钱”的活动中,包含了主人与宾客,礼物的赠予与接受两对关系。主人以夸张、奢侈的方式赠送礼物,目的在于向宾客炫耀自己的权力与财富,这与人类学家观察到古式社会的“夸富宴”十分相近。不同的是,主人与宾客不再局限于原始氏族的个人或集体,而是以国家的形式进行礼物交换;参与这种交换的不再是整个群体,而是他们之中的代表——使臣。使臣们代表各自的政权接受地主国的礼物馈赠,无论这些礼物是赠送给集体还是他们个人,主人都在竭力向对方宣扬他的权威。夸张地给予是这场活动的主题,但它从来不是单独出现,当陈诚出席这场分撒“喜钱”的宴会时,也就意味着他代表的明朝必须付出接受和回报的义务。因此我们注意到,盖耶速丁代表沙哈鲁出使明朝时,同样受到了盛情的款待,并被某些仪式场面深深震撼,这是明朝作为主人在向宾客宣示他的权力和财富。元明时期中原与西域官方往来形成一种习惯,即一方使臣抵达完成使命后常由另一方派出使臣陪同回国,身为明朝代表的陈诚正赶赴一场盛大的交换活动,接受“喜钱”是这场仪式里的重要环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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